尋夢園

尋夢園

轉眼又是過年，家家戶戶大魚大肉，其實平常就已經吃的不錯了。

在船上也是，平時大廚老被人埋怨。過年過節的時候再不露一手，那他的日子會很難過。大部份都是有一手的，再不濟他也會開單子找伙食委員買現成的。到時候弄得漂漂亮亮一大桌。

早年一條船四五十個人，加完菜最大的余興節目是“賭”那呵五幺六場面熱鬧不輸於豪華賭場，在“未成功的娛樂業大亨”文章中有詳盡描寫不再贅述。

和早年相比，當今的場面真有點不甚唏噓，兩桌還坐不滿。酒菜雖豐盛，當班的人員永遠匆匆忙忙只能吃一半，總不能把船停下來好好吃個飯。除了能喝幾杯的在哪閑嘮嗑，三兩個人卡拉OK三兩條歌，也都各自回房，有的准備接班，有的黯然神傷思念家人。

一九七三年開始跑近洋船，加菜形式有了一些改變。大家有了共識，與其每回大廚就那幾樣菜式，不如伙食費省下來，挑個良辰吉日靠碼頭時去中國餐館豪華一下。

有回在印尼雅加達加菜印象深刻，餐館倒也不是很豪華，當年那一帶看不到高樓大廈，但是非常讓人流連忘返，周圍都是賣稀奇古怪東東，有木雕手工藝品，鐵樹，藤席甚至天堂鳥，猴子，鱷魚，整張老虎皮也才十五萬印尼錢，更勿論虎骨鹿鞭鹿茸一麻袋一麻袋賣。餐館菜色除了大魚大蝦，還有異想不到的野味，穿山甲，鹿肉，蛇羹，…….猴腦是沒有人敢吃啦！不然老闆也能辦到，那年代哪管保育不保育。

餐廳服務的小妹都是老闆不用付薪水聘請的，十六七歲或十八九歲像潮水一般在各個餐館流過來流過去。

兄弟們那時候口袋也比較深外路很多，一張綠色大牛百元美金拿出來可以換幾百萬印尼錢，自然舉止豪邁，幾杯茅臺加上野味催情，有識途老馬指出一條往尋夢園尋夢的明路。

報務主任矮矮胖胖就是大番薯翻版，顧家純情生活態度一向正經，當時還有警備總部任務，酒的助興加上要和同事打成一片，半自願半被拉說去見識見識，強調絕不下海。

尋夢園這個名稱應該是台灣船員取得這麼一個雅的名字，它不同於“幹幫”荷蘭文印尼話風化專區，干幫有屋子密集，每一家暗紅色燈光，音響喇叭一家大過一家，沒有帶個耳機經過那裡會耳聾。燈光下也很難分出東施或者西施。

尋夢園是靠近海邊七八百公尺長的一條公路，有管制，汽車禁止進入，白色沙灘邊種植一排椰子樹和不知名植物，剛好遮掩住一張張長長的躺椅，和夾雜其中低矮的屋子，路燈稀稀落落，青春少女窈窕身影，三三兩兩在公路羅曼蒂克樹影下遊移，老馬簡單的印尼話當牽猴任務绰绰有餘，兄弟們不久就落了戶，消失在椰子樹下。有些進了屋子，有些就在長椅上。

老馬一直想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報務主任下海未能成功。只得陪著主任坐在長椅欣賞旖旎春光，弟兄們精力無限，還會不時穿著短褲頭牽著小妮子走出戶外來個鴛鴦戲海水。報務主任雖然定力很夠，也終因喝了點酒，加上眼見動人畫面，縱然是唐三藏也會有點乾渴，順手拿起長椅邊擱置的沒有封蓋幾大瓶礦泉水中之一，除了對嘴猛灌，也澆了一下熱哄哄的頭殼。老馬要提點制止已經晚了一步，只能沉默不語，陪著打哈哈。

老馬是很厚道的啦！回船上他都沒有說。但是還是有第三者看到了報務主任喝了天仙聖水那檔子事。大家笑話唐三藏雖然沒有下海，終究還是沾了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