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7日 星期六

香奈兒16

  
香奈兒16

         知名品牌香奈兒CHANEL No.5香水是初出國船員必買的討好另一半禮物。
一個字母之差CHANNEL 16可是無線電通訊頻道上一個非常重要的在此建立溝通平台頻道,然後再轉換頻道資訊交流。一般習慣上台灣船員都用六十九頻道,VHF69是不是隱含法國式藝術的意義,想不起來大陸船員習慣用哪一個頻道,然而許多時候緊急的時候,也會在這個頻道直接說出意圖,亦或是通訊規則沒有讀透的,貪圖方便也會在此頻道槓開了,大陸船員和漁船船員常如此,於是航行中在這裡吵架群毆的趣事所在都有,底下是一則實況報道.........

     最近江浙桃花島海面經常烏雲籠罩,時而傾盆大雨,時而濃霧彌漫,不知是否是東邪黃藥師和他的寶貝女兒丐幫幫主黃蓉佈的桃花迷障。使得視界大受影響,天氣晴朗可看一二十海里,這時連一二十公尺都有問題,再加上不懂航行規則的滿海面討海漁船,對高速貨櫃船航海員而言苦不堪言。 


     要知道船可是沒有刹車的,只能扭來扭去勇往直前。現在航海儀器是進步了有雷達,GPS(全球定,位系統),電子海圖,自動船舶識別器(AIS)及各種通信設備。

     
平常天氣晴朗正常航行好像在玩電動玩具,不過玩電動GAME OVER 可以再來一次,船舶航行可不能有所閃失,不然代誌大條了,重者登西方極樂世界。即使小CASE輕微擦撞,後續處理繁瑣及心理上造成陰影將永遠無法抹滅。

     
因此之故,雖然小張累積和國父孫中山國民革命接近同樣年數航海經驗,亦不敢大意,以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這天淩晨四點剛接班不久,他雷達發現船首正前方十海里有來船,船速二十三海里,依相對速度而言不避讓十三分鐘后就會兩船來個午夜相吻。此時大雨傾盆而下雷達受干擾幾乎不管用,小張急用無綫電高頻呼叫對方,XXX THIS IS AHEAD OF YOU XXX CALLING COME IN PLS.連續數聲都得不到回應,這時候雷達又挂點了,他只得依據國際避碰章程兩船迎艏正遇,各自向右避讓採取大角度向右避讓措施。以左對左紅燈對紅燈相讓,並繼續呼叫。隨著時間分秒過去在伸手不見五指摸黑中盲目航行,小張有點背脊發涼。

XXX THIS XXX STARBOARD TO STARBOARD ,IF YOU DON’T KNOW HOW TO SAILING .

GO TO SCHOOL STUDY AGAIN .

     
小張聼了火冒三丈,大聲吼過去{G-DAMN YOU ! FUCKING ! OKEY! STARBOARD TO STARBOARD}並緊急下達舵令;HARD PORT !{ 左滿舵}向左大角度轉向避讓。雷達挂點烏雲大雨干擾無法辨識,還有AIS見兩船距離不到三海里,真是驚心動魄,再晚個三兩分鐘就可能出大代志。

     
與此同時高頻無綫電傳來喝彩聲;{罵得好!洋鬼子搞不清楚狀況,這兒是誰的地盤,那麽囂張,}

     
另一個接著回應:{中華弟兄!團結起來!打倒美帝囯主義!}

     
也有人說:{大家一起來罵-——G-DAMN ! FUCK YOU ! 亞美利加}

於是咒駡聲此起彼落,天空中飃滿了F帶頭的英文字母。平時在中國大陸沿海高頻無綫電十六頻道弟兄們肝火就非常旺盛,經常是福建豬!”“山東毛驢!吼過來,罵過去。如今爲了小張這芝麻小事卻喚起了中華民族意識,令小張溫馨深受感動。誰說中國人一槃散沙,這不就是民族大團結嗎?只是他擔心這樣會不會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2010/4/7 by sk-chang



2016年11月22日 星期二

關於吃的記憶

關於吃的記憶

 談到吃,總的來說自忖沒有虧待這付臭皮囊中的五臟廟。當然是不可能一輩子吃好的穿好的,也唯有嘗過刻苦而且常常記得,才會有如今的淡定和滿足。

      三歲之前記憶最印象深刻的是,坐在床上大口吃香蕉,那可是富貴人家才有的享受,在鄉村很多人是連香蕉是什麽都沒有見過,更別說是吃了。是父親當時跑大洋船,來往上海-青島-台灣才有此福分。

      艱苦期是從1949年國民政府完全撤出大陸,父親服務的當時中國最大客船,聽說是載著黨政要員去到台灣基隆,作了她最後的一個航次。從此兩岸訊息不通。

      另一個說法是新中國成立,物資缺乏那段時期真是苦不堪言,母親是上海都市人,來到窮鄉僻壤,肩負年邁婆婆,幼小兒子,一家重任。分到了一塊地,要一個上海人從那塊地里變出食物何其困難?


      幸好父親有三位姐姐(我的姑姑)他們家人不時接濟幫助,其實大家生活都差不多啦!主要還是出個人力,幫助耕種,尤其是表哥,奉了大姑姑的命,特幫忙,也就這個原因,兩岸開通每當返鄉之時,都要備一份特別禮物,除了一條香煙,還會塞一點錢在他的褲兜里。

我們那兒特產是番薯,所以從三歲到十歲幾乎都是地瓜是主食,地瓜簽里找不到幾粒米粒,白飯好像在過年拜拜時才看得到,有時窮到根本沒有菜配地瓜飯,真的,家鄉海邊曬鹽巴,鹽不用錢,就是鹽巴抄一抄,筷子沾一沾,配一大碗裡的番薯簽和幾粒米粒,你要把他想象成麥當勞裡的薯條也可以,這種事現代小孩聽了以為是天方夜譚,沒有人會相信,事實是真的。


      過年時受過父親恩惠的鄰村友人送來一條魚,他是在政府撤退時被拉夫,部隊在家父服務的船上,父親看到是認識的老鄉,就將便服給他穿,助他偷跑脫離部隊回鄉。


      祖母將那條珍貴得來不易一條黃魚紅燒,祭祖完將它當招待客人用,小孩不懂事眼睛老盯著那條魚,筷子剛剛伸出去,祖母銅鈴眼一瞪,筷子只好又收回來了,來客也都很開竅,沒有人會去動那一盤魚的。如此一來搬上來端下去從初一到十五估計不會有客人來了,阿媽才露出慈祥眼神,吃吧!自個也咂巴乾癟沒有牙的嘴啃起魚頭來,我是記不起有沒有品嘗那盤魚,我相信媽媽是不會讓我冒險吃的,她是上海人,大都市來的人,有知識的。寫到這感動到自己會黯然落淚。


      一九五六年跟隨母親到澳門以後,應該說是開始吃香喝辣的了,幸運的沒有為吃煩惱過。餐餐白米飯那個時候小土瓜還以為這裡怎麼天天拜拜呀?更令人驚奇的是,炎熱的酷暑天氣居然可以吃到冰,生平吃的第一支冰棍,乳白色的牛奶冰棒,舌頭伸的老長一而再再而三的舔,涼到心裡,甜到心裡。連木頭冰棍都幾乎要嚼一嚼。


      在這之前小時候要吃冰,只有在酷寒的冬天,小瓶小罐注滿微微帶甜味的糖水,放置在屋外的簷前,一夜呼呼響的北風,隔天大早,便可以品嘗到。不是有這麼個說法,小孩都不知道冷是什麼,就像小火爐,捧起白雪也當做是一種挫冰享受。


      到香港記得是早晨,接待的親友去買了甜的鹹的燒餅,頭一回品嘗那香味似乎永遠在眼前,難以忘懷。香港當然是更不一樣的光景,五光十色,車水馬龍。住了將近一年,親友帶了到處亂逛,廣東飲茶文化全然體會,各類點心小吃不用細說。在當地說上海話有被另眼相看的感覺,那個時候很多上海工廠大老闆聰明的都來避居香港。


      一九五六年十月左右兩派在十月一號和十月十號兩邊為國慶,好像打了起來,情況很緊張,雙親兩邊商議結果,香港也非也非久居之地,家父托朋友安排,將我母子接回台灣。和香港比起來,當時台灣就像鄉下一樣,坐個三輪車就好像有點了不起,純樸,寧靜。當然香蕉可以當飯吃。沒有像大陸讀書時說的,台灣人只能吃香蕉皮。
      
     當今又不一樣了,地瓜葉,番薯稀飯當寶,吃飽了撐的,名嘴靠著罵功大賺其錢,環境不錯的也學時髦喜歡批評時政。


      推著拖車資源回收倒是默默辛苦工作沒有時間發怨言。


小時候短暫的時段也不是說都是悲的啦!也有苦中作樂的事,看你什麽心態面對。當寒冬北風呼呼作響時,玩伴還會記得用小玻璃瓶裝了水放在屋外牆頭,靜待隔天品嘗最天然的冰棍。

收割后的田野,鄉人在哪砌成釀酒的窯,這時候孩子們最高興了,可以圍著熊熊烈火嬉鬧到精疲力竭睡倒在媽媽懷裡。鄉人釀的叫燒酒,過程是將地瓜煮熟讓它發酵不知多長時間,秋收後的空曠田野架起了釀酒窯,高粱稈子,稻草,山上砍的柴當燃料,紅紅火焰下蒸餾出細細如童子尿純淨無雜質佳釀四處飄香誰不微暈陶醉。



      近過年時節做年糕也是件大事,整個村都是自己人,都姓張,就像一顆番薯繁衍開來的,所以都是輪流在各家相互幫忙,可熱鬧了,年糕有糯米,高粱,粟米三種,都是蒸熟了,整籠倒進石臼里由壯漢們用大的木頭杵子使勁捶打,巧妙的是另外一人空隙間伸手進石臼快速翻動,也沒有看到過被打到手。捶打過的一大坨年糕糰由另一幫人做成長條狀型,手藝更高的會作很多如元寶啦,兔子,雞,龍反正各種吉祥動物照型祭祖用。孩子們熱乎的幫忙搬動放置,點上紅紅的色彩,無非是最大的重點,大人們會扯下一節熱乎乎白年糕糰讓你裹上白糖當場享用,那滋味阿基師他爸爸也做不出這美食。




祖父輩六兄弟唯一見過是最小爺爺那時已經半盲狀態,就住隔鄰,依禮要向他拜年,他會抱著我訴說我們這一房曾經多風光,考據所知張氏祖宗三兄弟,分大房,二房,小房.我的祖先小房,他的哥哥們擁有三桅大帆漁船,返航時開飯要好幾桌,老人家語焉不詳,後來也不知何變故,家道中落,也許是我小記憶不佳.只知道我的親祖父,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之一,排行老三,看過祖墳上寫的是,張阿三,病故在三桅大帆船上.

回過頭來繼續說小爺爺語焉不詳,只記得他從老窖子里掏出像小孩子頭那麼大的番薯小心地切成片,讓我吃,冰冰涼涼水滋滋的甜到恰到好處,那滋味回憶起來連日本最高級水梨晚三吉都無法比。


讓我來說明一下,這可不是普通的番薯是我們那兒特殊的種,它是表皮紫紅色,内裏肉是雪白的,小爺爺珍藏留下的這顆大番薯又來自特殊的產地,是在阿媽往生所葬的墳地邊上挖出來的,特大,超級大,阿媽還真夠意思,是用如此方式庇佑後代子孫健康成長的。


春季里滿山坡的野草莓,五六月楊梅,接著桃李,甚至秋季里嫩嫩蘆葦都當過美食。楊梅更是我們那兒特產,他的季節特別短,一個禮拜左右,在這之前或者之後,從外省進口來雖然大顆一點點,可是內行本地人是不削一顧的,本地楊梅那滋味和品種,有烏赤,深紅......外地時無法比的,到了季節.,小孩身上都有掛一條細細棉紗線,小嘴塞不下一顆大楊梅的,於是用棉紗線分割,慢慢品味的,




舟山群島是大魚場,漁船外海打魚不算,光是岸邊泥淖里就有很多寶貝可以撿拾,蚌殼,泥螺,沙蟹……….剛從上海到鄉下的時候,常常都被同村孩子取笑,說我叫媽媽的聲音特怪,像羊昧昧叫,家鄉孩子都叫阿姆。也不太能融入他們,天天打著赤腳到處跑,更不要說去海邊撿拾海產,被他們稱之為白腳棍,它們可以辨別蚌殼躲藏的痕跡,而我不懂,只能靠著雙腳亂踩,運氣好被我踩到蚌殼,好在我有表哥可以靠,不管是上山楊梅,或者海邊撿拾貝類,表哥都是好漢一條.


只是最近幾年返鄉,故鄉變化太大,偶爾看到一棟舊房子,好像看到古跡了,海邊受工業污染,看不到貝殼,沙蟹………..以前最不值錢的泥螺,滿海邊都是,如今早晨佐稀飯黃泥螺,被裝在玻璃罐里,在大超市才有的賣,價錢還老貴的呢!

後記:
這一篇似乎和我的航海生涯趣事無關.現在本人早已升級到爺字輩,說這些是希望子孫輩,能多多少少,知道我們來自哪裡,有這麼一段歷史.祖上也許是很有學問,也許是大字不識一個,都應該為我們過去為榮,特此留下這一篇記錄.

進入航海生涯以後,嘗過寰宇世界的美食,更是有的說了,留待構思妥當以後,再來吹牛,不過美食並非都來自豪華餐館,那是吃裝潢,美食來自街頭巷尾.


2016年10月24日 星期一

思緒飛奔

有人說回憶就是老化的象征,這點我不太認同,年紀歸年紀,我心仍然狂野,天天保持運動,肌膚雖比不上小鮮肉,光滑細膩也沒什麼皺褶,不至於是金華火腿老臘肉,遇到魔鏡收小腹,人魚線也不是沒有,超自戀得意之餘,思緒不免狂野飛奔,奔向年輕時享樂時光。

記得那時還是當二大爺的時候,責任沒有那麼重,只要當完班就是自己時間,就會招一些大小朋友一起去體驗異國風情,那一回是在南美洲巴哈馬自由港,哪兒真是一個樂園。小酒館窗外,雨後一抹斜陽,芭蕉葉時而輕輕搖弋,黃昏夜近少了暑氣,吧台各種膚色三五位小妞青春洋溢,穿梭忙碌著,可是有時忽看起來又是那麼的悠閒,這似乎和那三人爵士樂團所奏出來的音樂有關。

三人樂團一支黑管,一台鋼琴,一個鼓手。他們演奏熱情的森巴舞曲時而變換為憂鬱的藍調,似乎隨性的爵士居多,技巧純熟得不得了,客人的掌聲和興奮之情可以證明,在小酒館好像有一點屈就了。

小酒館整個竹子裝修,牆壁座椅,是爲了歡迎東方客?燈光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天花板上垂吊著一隻旋轉的走馬燈,整個酒館內的亮度,剛好讓你看得到膚色黑白棕黃,那個是美女,那個是帥哥。客人打扮有盛裝美女也有超迷你短褲美眉,倒沒有看到西裝,只見牛仔褲夏威夷衫或白短袖掛個啾啾。

幾個東方客當然不會去坐一般桌椅,圍著吧台雙眼像沾到強力膠,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尤其是盯著正在調酒的那位美眉,晃動蓮藕般的雙臂毫無多餘的一絲肉,跟隨著搖弋的雙峰,不會是波濤洶湧也非塌扁屹立不動,是恰恰好的堅韌挺拔。小妞適時還會低下頭去放送一些特殊的福利,兄弟們瘋了,連話都說不出來,沒有人喝啤酒的啦!都指著Manual這個那個,比較費事的調酒,就喜歡她這麼不停的晃動,一杯又一杯!今夜不醉不歸。

微微的暈,眼珠子都直了,無奈她們是在工作,職務在身,再好的音樂也不能和你一起搖擺,除非你是潘安再世。也都差不多了,這時候一個略帶憂鬱女孩近身說:“外面有人會傷害她,你們願意相陪出門嗎?”哈哈!二大爺樂了。

二大爺是老鳥.國外女孩釣凱子這種招式見多了。指定兩個身強力壯的去英雄救美,並指示大家在這裡等,有好節目趕快回報。

出去兩個兄弟,匆匆回來的只有一個,二大爺心一沉,害呀!莫非是出代誌了?可是回來的兄弟是帶著一臉的興奮之情回來的呀!“說!怎麼回事?”

“二大爺!好康誒!那女孩在外面就遇到她的姐妹淘,約我們去他們家繼續悠哉逍遙。”“那還不快走!”那個時候大家年輕,有那個憨膽。

結局是美好的。放浪形骸的細節就不描述了。老人家還想保留一些形象。不過可以稱呼我“轟趴鼻祖”不為過啦!到底在台灣這個名詞也沒有多久以前的事。


2016年8月5日 星期五

老水手話越南

老水手話越南


   一切都沒有研究和準備,政府一個口號新南向政策,有那麼容易嗎?接連吃了兩個大癟,大老闆被扣勒索巨大金錢,民意代表被扣押護照.怎麼不早早看看老水手所知道的越南,雖然年代久遠,民族性是不會更改的 .      話說一九七三年七月三號,當時越戰已經接近尾聲,三月份絕大步分美軍已經撤離。但是南北越依然征戰不休,戰爭氣氛還是非常濃厚。

豐泰輪停泊于金蘭灣。此地為美軍最大越南基地,但是營房已空,守衛碼頭越南兵不時放個洩光彈照亮一片漆黑夜空,或者持M16自動步槍就是對著碼頭四週一陣掃射以防北越水鬼摸上來,新三副不久就和士兵混熟,兩三包日本出前一丁拉麵,就可以把他的搶拿過來隨意把玩,子彈好像不要錢的,任意掃射。難怪兩年後北越統一了南越。

     船不大,萬把頓以內散裝雜貨船,這航次要裝木材,要開往日本。
來這之前跑的是大油輪走世界的遠洋航線,走近洋航線如同另一個世界。第一薪水很少,想要寬裕一點得自己想辦法,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也不用費什麼腦筋,自然會有老鳥指導。

新三副最接近的是兩個非常資深的老舵工,都年近七十,一個是老夫子天津人,一個是大番薯山東人,人如其名一個瘦高,另一個矮胖,兩個經常爭吵,但是又非常要好有革命情感。老夫子年老心不老,大番薯實誠,從他們那兒可以得到許許多多從盤古開天到此一刻止(是說一九七三年七月止)船員黃金歲月風流瀟灑趣事。

      這個航線對他們來說是好航線,有搞頭。民國六十年初台灣廉價物品出口正旺,於是從台灣帶來花花尼龍衫,塑膠衣櫥,八百塊錢勞力士紅鱘........東南亞土鱉都搶著要。

來到越南換回美軍軍用品,美軍要回國時什麼都賣,美軍軍用品又是十足的好東西,高雄堀江商場那些黃牛也喜歡的不得了。青草色羊毛長筒襪,一麻袋一麻袋往下扛,雖然其貌不揚,可是純正羊毛即使是冰天雪地穿上去就雙足暖呼呼的,前幾年上船還必帶幾雙禦寒。吊床,毛衣,軍大衣............

      這兩位老先生賺的是辛苦勞力錢,錢怎麼來就怎麼去,要不然也不用近七十歲的人還要這麼歹命,厲害的是船上管事他負責船上伙食,他把公司管人事的和船上船長伺候好了,賺錢無往不利,扣苛一點伙食費還是下等事,他管的庫房多也等於他可以藏私貨地方多。敢冒險帶的都是細貨,聽說帶去打火石,做槍子兒用的,雲南白藥.......

      幾十年後有在某處遇到這位管事,過得也不怎麼樣,他和我說都是為人作嫁,生意做得大開銷也大,公司,海關,港警都得開銷,要是沒有這些真是發了。加上自己愛賭,玩股票其下場可想而知。

      那時候靠泊最起碼十天半個月的,黑長褲白色高叉外袍,頭戴類似斗笠,個個高挑飄逸身影,能不吸引眾家好漢工作之餘下去買醉交誼一番?即使是在戰區,酒膽色膽大於一切。大番薯帶著像兒子似得新三副見識一下場面,淺嘗即止,拉著往回走。三副雖心猶未甘,聽到大番薯訴說越南玫瑰美軍戰區留下的性病梅毒的恐怖,也著實得嚇著了。

     老夫子和一批同好第二天早晨拖著疲憊身軀連爬船舷梯子都感到吃力,但又個個精神亢奮,搶著說昨晚上驚險故事。在戰區荷槍實彈士兵街上趴趴走司空見慣不稀奇,他們昨晚酒醉飯飽個個找好伴當了入幕之賓,沒有隔多久像大年夜十二點鞭炮聲大作,嚇得他們個個要抓住褲子往外跑,越南妹很鎮靜把他們按住示意不要出聲,直到前後左右巷子內槍聲稀稀落落遠去,繼續干他們沒有辦完被槍響打斷的好事。

      七月十五號晚上九點多貨物接近完成階段,衝突幾近爆發,依據多年觀察越南人民族性強悍和韓國人不相上下,這回事因多起,接近完工時段,工人急著搭船回家,大副非要求善後工作完成才肯簽字,二副前一天抓到現行犯工人小偷,偏偏老夫子賣給人家的勞力士又停擺不走了。

小偷和勞力士買主一鼓動,開始爭吵醞釀,已經在小船上的工人有意思要衝上來,三副趕去報告船長,船長連門都不敢開,說不要和他們吵。

TMD三副轉身去找柱船海關和軍人,十來天了給他兩吃好的,喝好的也算有交情了,這個時候辦公室擠滿了人,工人們即將有行動,場面一觸即發,海關進去大吼一聲,軍人掏出手槍,噼里啪啦一陣越南話臭罵,風波才平息下去。


      這回越南排華和所有東南亞排華,遠因都是華人在外面賺錢,不融入當地,又苛刻和瞧不起當地人,只行賄官員或有利用價值的人。就像我們船上一個情況,船上基於航行安全考量要求工人多多,又不太友善。貨主對海關和軍人又低聲下氣巴結。

台商追逐利益之前,就要有冒風險準備,找陸幹或越強力壓制是行不通的,印尼菲律賓東南亞都有這種情況,見多了。如今有問題了又怪罪政府,賺了錢了會多交點稅給政府嗎?報上不是登了嗎?有台商厚待越南工人,工人感恩強力護廠,絲毫無損傷。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

相隔多年于2007年跑了一艘貨櫃小船,有替公司開闢新航線新碼頭來到北越海防港,和頭一回到南越金蘭灣氣氛有很大不同,舉目所見有欣欣向榮每個人都很有幹勁的感覺,碼頭作業的理貨,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下面就用實際畫面以替代文字描述。



       認真工作的美女理貨員。


就這麼簡單幾樣炊事工具,就開啟了大飯店。
下面這一條街是理髮街,都是個體戶,這位帥哥掏耳朵專家,被他服務過的都很難忘。
推著腳踏車的百貨公司,中午聚集在一起吃一頓飯,交換心得。
法國風路邊咖啡店。
越南人美食很奇怪,除了有蟲蟲大餐,還喜歡烤野貓,有點恐怖喲!


下面是蟲蟲大餐,您敢吃嗎?

拿著越南的錢,要認他的價值很累,數零要數老半天,下面是一般小販聚在一塊兒玩金錢遊戲,工具很簡單,幾粒瓜子殼,放在盅里搖晃兩下,大家壓單或者雙,定輸贏。






2016年7月29日 星期五

小毛賊

小毛賊

怒海劫"這部電影拍得非常真實,值得一看。真正要挑毛病的話就是飾演船員的演員個個其貌不揚邋邋遢遢,絕對不是真實的船員,附上照片中真實船員個個年輕力壯貌如潘安,美若天仙,金城武,林志玲一邊涼快去。就連退休數年的老水手都能讓周潤發無地自容。


再來就是發生事故的船隻,算是一艘老船空間窄小,生活環境差,加到全速了才只有一小時十七海裡。他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落了單,成為孤鳥剛好成了海賊的肥羊。

真相是幾年來船隻經過海盜區都是成群結隊在指定航路由軍艦保護航行,服務過的船隻新又大生活環境都是套房設備,全速跑起來最起碼貳拾四五浬。被抓去的可能就是不信邪船長為保飯碗,替公司省油錢不開全速,無所謂心態。

個人就碰過這類鳥船長,直到見到旁邊滿速船被海盜登上去,打電話告訴他才願意加速幾轉XD的。像電影中船長能如此鎮定與盜匪周旋,無私無我保護船員非常值得欽佩,也非常稀有。

離開航海數年了,今天又和小朋友相處溫馨的兩三小時,非常窩心.這一幀照片已是近三年前2013年十一月與小朋友們一起在西門町包場,一同觀賞,好快晃一下三年了,這些小朋友都高升事業順利吧!

航海這一門行業事事順利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麼大學問,先進的科技航海儀器,,大洋中航行就像在網咖玩遊戲,就算遇到不好的天氣,對有信心的堅固船體,更不會有坎坷心情,戰爭風險暫且不提,倒是世界各地小毛賊,讓人煩惱不已.

現在商船反恐工作執行很嚴格,可能事故少一些,但到底船上就那麼幾個鳥人,要防範還這真是防不勝防,下面幾個小故事當作閒談.

老李小張多年老友,打年輕時候就是賭棍一枚,1970年大家一起在念海洋學院的時候,經常溜課就在工程館後邊開起了賭場.

基隆港輝煌時期,港內浮筒就掛滿了船隻,他就是港內開小艇的,生意興隆,閒暇時他們和碼頭工人,玩一種紅九遊戲,,聽說技術高超,後來有了凌雲之志,一起進海洋學院深造,以期取得國際船員證件.為了不影響收入來源,於是重起爐灶,紅九玩法非常簡單,每人發四張撲克牌,分成前後兩道比大小,就類似牌九,紅色九最大,.老小子生意很紅火,兩期合併一千四百多位學員,不少人奉獻過,許多人畢業時要辦出國證照費四百多元都奉獻了,包括小張我.

數十年後在一條船上相遇了,回首過往大家都有了年紀,他的愛好還是沒有改變,看起來也是成就非凡,怎麼說呢!有一回在菲律賓賭場,小張這種小咖,花個幾百披索拉拉吃角子老虎,能贏到一個小數目,就欣喜不已了.遠遠看到老李在百家樂或者二十一點賭桌,出手闊綽,押注都是成千或上萬,更可驚的是他那豪華氣派架勢,讓小張更是汗顏,看他呼東喚西,洋酒美食不斷,不時還有美女摟摟抱抱,賣香煙和糖果小妹妹都被他吃盡豆腐,毫無怨言.別人一包香煙一百披索,他出手就是兩個籌碼,能有怨言嗎?

他遠遠看見我,很難婉拒非把我請過去一起吃吃喝喝,也就十來分鐘真如坐針氈,於是就交待幾句,” 早點回去.還要值防盜班呢!”就悻悻然回船了.

四點多駕駛台當班,他是木匠,值班船頭,用對講機和他船頭聯繫,特別交待機靈點別出差錯.””大副安啦!”

五點天已經微微亮,對講機呼叫沒有回應,感覺不對勁,找船尾當值AB一塊過去一瞧,天呀!老小子被五花大綁,嘴巴里還被塞了麻紗破布。“你娘卡好,叫你機靈點,你給我來搞這個節目”其實小張我在先發制人啦!出這種鳥事,我會沒有責任嗎?趕緊清點船頭司多間,好像都沒有損失,略感心安。

老李可倒了大霉了,前一晚在賭場贏來的二十幾萬披索被搜刮了一乾二淨,他怕放房間不放心,全部身家都踹在身上,一起去船頭當班,顯然是帶著微笑如夢,讓划這獨木舟小毛賊有機可乘,據老李老實講是被兩個人壓制住才清醒的。還好啦!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雖然是老朋友,交請也不錯,工作也很認真,但就是有點散散,技藝又不高超,一直相當水手長,交情歸交情,可是我總不能為了交情砸了自己飯碗,抱歉了!老李。

小毛賊和國家經濟沒有什麼關係,美國夠富有了吧!照樣有趁我們用餐時間,潛入船員房間偷盜,也有一些說是傳教的或者慈善的,進了房間稍一不留神,貴重物品就不見了。這類事件真的細訴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干大副的最怕甲板上的消防設備或裝貨用綁扎工具被盜,以致到了碼頭能收起來的都收起來入庫,比如水龍帶,水龍頭這些銅製品。最是小毛賊的喜愛,真要是在碼頭失火了,還要負責人打開庫房取消防設備,看事情有多嚴重。
有些國家碼頭代理行會請保安,早年服務油船在菲律賓,就請有多名真槍實彈保安,不時會向海上掃射一陣,但他們主業還是當老娼頭啦!附近獨木舟帶來一群一群美女,他們負責配銷抽頭,那時候一條船四五十個船員,多少各有喜好。

忘了是民國幾年,汽車船到奈及利亞拉構思港口,船上還配備了兩管散彈獵槍,那兩管獵槍到每一個港口報關就很麻煩,也沒有實際使用過,聽說俄羅斯人就比較兇悍,槍殺了幾個小毛賊,就起錨走人。

個人心地不壞,對屬下也如同自己親人緣故吧!有一回就受到神明或列祖列宗庇佑,還能在這裡說故事。那一回是在印尼被貨主請去做客,我們那個年代船長大副和貨主關係都是很不錯的,大副在技術和安全範圍內,能多裝一點貨,貨主可是受用不盡,因此之故貨主無不巴結船長大副。哪像現在貨櫃船,船長大副就只有被找麻煩的份,甚至辦公室掃地的,你都得把他們當長官。

那是一個愉快的夜晚,暈暈的上船,也是交待梯口當班的“機靈一點!別出差錯.”到了住艙房間門也沒有關,開開新買的愛華牌收錄影機,悠揚的音樂,微暈燥熱的軀體,窗口掛著天然通風,一百瓦電燈長亮,似睡半醒狀態,好像有朋友拿著番刀,在我面前比過來劃過去,想要醒來,就是醒不過來。

待真正醒過來,房間幾乎被搜刮一空,除了幾件內褲和臭襪子,更不要說新買的愛華牌收錄音機,緊鄰隔壁的藥房也被翻得天翻地覆,那空房間養的珍貴鸚鵡,準備回台灣海賺一票的,也一隻都不剩。也好在當時沒有醒過來,假如醒過來,難免還得挨上一刀,說不定老命不保。天佑我也

事後追查,小毛賊用的是聲東擊西法,一個獨木舟搭載了幾個小妹妹,在靠海的一側,當班的老AB熱心的在幫助她們上來,在乙級船員居住艙間穿門踏戶,小毛賊就大大方方從靠岸的一側登梯而上,碰上自命風流忘了姓什麼的鄙人在下我,也活該倒霉,命保住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