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水道
雙臂似大鵬展翅使勁吃奶力氣向後滑動,藉著那股力道,頭部迅速微微上揚,吸飽一口天地正氣,同時間雙腿彎曲成九十度腳掌外揚,也是使勁吃奶力氣往後踢至極限,這當下雙臂往後划動也到了極限,舉臂向前,整個身體像極了升空的火箭,清晰的水鏡看得到前進的速度,和緩緩從五臟六腑過濾出來的廢氣,直到速度和廢氣幾乎歸於零,再重複雙臂似大鵬展翅使勁吃奶力氣向後滑動………….
機械化式的動作馳騁於基隆市立游泳池的第三水道,一個來回一百公尺十個來回一千公尺,中間很少遇到阻礙,因為挑對進場時間,在游泳池關閉前一個小時半之前,加上冬季人本來就比較少,有時候還會遇到四五位游泳愛好者對上四位救生員加管理人員四五位現象.八個水道足夠一個人一個水道逍遙,何必擠成一堆找不痛快?常去的朋友也就自然的讓出第三水道供從不缺席的小張樂乎!
四肢和五臟六腑在不停的運動,小張的腦袋也沒有閒著,這個人自思一生雖然不富有,可也自我感覺良好,曾經輝煌!有幾個能與浪花搏鬥四十來年,環繞地球無數圈,重複港口不算到過一百六七十個.航海里程達到好幾百萬海里.重點是還能將這一些經歷巨細無遺用文字寫出來.
牛有點吹的過火,回題,回題.回到這一篇的主題[游泳]這一生中從小到大游泳的故事好像也不少,好些還有帶點色色的味道,聽我細細道來:
第一次說是游泳毋寧說是掉下水去的,差點沒有淹死.噩夢發生在鄉下十幾二十公尺寬廣的水池裡，一堆村婦圍著會冒泉水的池子，邊東家長西家短嘮著嗑，邊拿著棍子敲打衣服，肥皂很省著用，那時我忘了是幾歲，小孩拿著細竹竿戳弄著池子里河鯽魚，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一陣混沌也搞不清楚是被誰撈起來的，多年以後返鄉就在這池子邊佇立老久，要不是當年有人把我撈起來，哪來的後面精彩人生？現在水池四周有鋪上水泥，以前是一塊塊大青石，旁邊有一口深井，夏天就將西瓜往水井里放，到了晚上鄉親們乘涼嘮嗑，就把它給撈上來，冰鎮效果不輸於當今的冰箱。
小學時候跟著同學哥哥們很慎重的一起去基隆海水浴場，就是現在基隆的東七號貨櫃碼頭，以前那裡是一片沙灘,北部人的消暑聖地,那一天跟著同學和他的兩個哥哥一塊去海水浴場,獨生子我超羨慕同學有哥哥,到了那兒,買了門票,寄好了衣服,不會游泳只會在淺水處戲水,手裡抱著一個排球，沒有用網子套起來，到了水裡手一滑排球就隨風而飄，眼睜睜的看著它離我而去，同學的哥哥，到底不是自己的哥哥，他們玩他們的那會顧著你呢！更糟糕的是掛在手臂上的寄放衣服牌子也不翼而飛，真是欲哭無淚，最後還算喜劇收場，有人好心把球丟了過來，寄放衣服的牌子，同學的哥哥幫忙交涉，沒有光屁股回家。
到了長大一點開始交朋友了，外省小孩混在本省堆裡也游刃有餘，老房東在江湖上備份很高，我們那一帶出去打的旗號就是田寮港孩仔，破少年成群結隊都是光著膀子，一條小短褲，爬山越嶺（東信國小後山現在的體育場）那一帶當時都是一個一個骨灰罈子，茅草長得老長，幾乎可以超越身高，穿過正信隧道，到三沙灣海水浴場，門票？沒有需要，安瀾橋兄弟還有飲料招待呢！我們的頭“嗄龜”和安瀾橋“三輪仔”可是換貼好兄弟呢！那個時候的泳技也大有精進，游到一百公尺的跳台那算什麼，很多時候都跨越航道到對岸海軍第三造船廠西十二三號碼頭。想在想起來是非常危險，大船哪能看得到有人在航道游泳呢！
生平有兩次瘋狂游泳舉動是在寒風刺骨的冬天正月初一進行的,一回是在血氣方剛精力旺盛的高中時代,過年無聊跑去安瀾橋找換帖兄弟三輪仔,閒逛到海水浴場,三輪仔發話:敢不敢下去?我心想:怕啥?外衣褲一脫,兩個恰似兩塊燒紅的熱鐵噗嗤下水,冒起一陣白煙!往七八十公尺外的跳台一個來回,上得岸來反而有一種舒暢的感覺,那一日陽光普照.
另一回是在六十好幾年齡退休第一年,也是正月初一,陽光似有似無,踩著法拉利飆到外木山,在夏日常常游水地方—[海興]四下遊客不多,還以為自己還很年輕,興致一來,除去衣衫,往外海游去,也沒有多遠,就在平常跳水的地方,水溫不感覺冷,反而有溫溫的感覺,蠻舒適的.雖然有一些風浪.問題發生在往回游的時候,在近岸邊四五十公尺處,目測,無論是如何奮力划水,就是沒有前進感覺,航海知識讓我知道遇到強力潮流了,改變方向往另一邊肉粽堆,艱辛的爬上岸來,在沖淡水的時候,深深體會了[寒風刺骨]這四個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那真可謂是[玩命遊戲]事後想起,深深檢討,認清自己的年紀,可不是十七八的小夥子了.極有可能心肌梗塞,提早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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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橫渡長江還是黃河，聽說是有蛙人在底下撐著，比起來本人最牛風光的游泳是在巴拿馬運河，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事情起因是為了看吃水,不小心掉了下去,大船還在行進中,當時我踹掉沉重的鐵頭工作鞋,腳一蹬船體,奮力往外游,就差沒有成為鱷魚的餐點,在那淡水魚海水交界,鱷魚最多,是巴拿馬運河領港告訴我的,後來被運河帶纜船拉起的.牛逼吧！中國船員甚至全世界海員無人能在巴拿馬運河游泳記錄吧?除了當年開鑿運河的中國勞工。這一段我寫在“巴拿馬游泳記（誤闖毒龍潭）”在這就不費筆墨了。https://seamenslife.blogspot.tw/2013/09/blog-post_4228.html
比較精彩的還是裸泳，七零年代嬉皮士盛行，天體營發源地是在印度的果雅海灘，世界各地嬉皮士群集於此。船在附近港口裝礦砂，代理行帶去聞香，彼當時躬逢其盛年少氣盛進去的時候入鄉隨俗全身光光，見到的都是年輕男女,男的都是披頭長髮,誰去注意,女的可都是玲瓏有致,什麼樣顏色的毛都有,有稀疏的,有濃密的,臉紅脖子粗的同事們,興奮的大雕鳥頭直立九十偏上角度足足可以掛一塊浴巾，嬉皮士個個談吐不俗，相談之餘感到自己非常庸俗，大夥兒出來的時候，別說是浴巾，連一張衛生紙都掛不住。
在幹大油輪的日子裡也曾參與一個終身難忘的Party.同行們都知道，幹油輪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生活緊張枯燥，然而生活樂趣是要自己找的，記得那一夜是靠泊在亞丁灣的亞丁港，十來萬噸的成品油，碼頭接上來的是兩根八吋管子，卸貨可以用悠哉悠哉兩個字來形容。和代理行平時小禮物煙酒打出來的交情，被帶去參與了一個裸泳派對，都是英國油公司派駐在這裡的高級幹部，夜色迷蒙，涼風習習，燈紅酒綠，男服務生體型壯碩，皮膚黝黑發亮，全身僅僅在大雕上係一個蝴蝶結，女服務生個個體態輕盈，玲瓏有致，也僅僅在鮑魚上掛一片葉子，男女服務生端著盤子穿梭其間，真是美不勝收。然而賓客們大多大腹便便，下去游泳池好似航空母艦下水，鯨魚或海豚翻身。個人當時體型和他們相比，好比核子動力潛艇，遇到流線型驅逐艦旁邊經過，自然的將潛望鏡直立豎起，久久不願收回。
真正的富有不在金錢的多寡,身體健康,心胸開闊,心態平衡，才是真正的富有.生平不是很富有，但有時喜歡做夢，想象自己很富有也是很開心的事，在泰國孔提碼頭有一個海員俱樂部游泳池，那裡泳客很少，大部分船員消遣重點不在這個地方，時間點也在晚上。他們喜歡去歌廳夜總會頒獎掛花環，錢花下去一大把,到最後可能毛都沒有摸到一根.
我的消遣方法是,船上安排好一切裝卸貨事宜,在炎熱的午後，來到到海員俱樂部,換好泳裝,游泳池畔,來上一杯花俏飲料,躺在陽光下的涼椅上,不時下去水裡鑽進鑽出，美美的服務員送上可口的飲料續杯，一回生兩回熟，時間長了不當入幕之賓也難，是不是所有富豪都有此艷遇？又有多少人擁有就幾個人玩的游泳池?
在香港的熊貓大飯店也有這種體驗，那回是去接船，船期延誤剛好遇到聖誕節除了晚間享用聖誕大餐，清晨寒冬季節，六樓的室外游泳池，就我一個人，服務員倒有好幾個，天空萬里無雲，在高樓大廈環伺中，感覺所有大樓居民都在欣賞富豪在那獨泳。
有一回在阿卡巴港口游泳感到也很牛,該港口屬於約旦,往北可以看到以色列,往南可以望到沙烏地阿拉伯,往西可以瞧見埃及的西奈半島,等於在四個國家中間游泳.該港碼頭六百多米長可以靠泊兩嫂貨櫃船.海水清澈見底地.老小子我已經觀察好幾個航次,在碼頭北端盡頭有一塊小沙灘.
那一日淩晨三點船靠南端，北端無船靠泊，船上空調出了點小問題悶熱難耐，天蒙蒙亮時裝著無所事事來到神秘所在処，不癫老猴童心大起，輕解羅衫赤條條沿著扶梯撲哧下水。既緊張又刺激，戴浮戴沉大小各色魚種圍繞，這些魚也很好奇,想說哪裏冒出一條體型其丑老海豚，還翻上翻下作些笨拙動作，很快樂的樣子。當時想法是很快樂，只可惜沒有水鏡不能盡情欣賞海底奇觀。而且能讓老人家如此放鬆的地方也不多了，這種體型去游泳池不丟人現眼才怪。
快樂的回憶實在太多太多，那些年三人合夥公司“二副小汪，服務生老陳，小三子鄙人在下我”生意順當，安文港夜總會老闆也是我們的生意夥伴，裡邊的頭牌爭相要當導遊，開著老闆的車，在大島另一端，海灘細沙亮白，海水清澈，各類海生物種類繁多，四下無人自然是光溜溜享受陽光愛撫，不時潛下水去，捕捉海生物，女的喜歡抓住帶刺烏參不放，男的喜歡撫摸鮑魚，愛不釋手，就這麼過了一個美妙的下午。
古早時代在荒郊野外裝木材都是十天半個月，除了游泳還能有什麼消遣，那時候經常圍繞著裝貨中的船隻不停打轉，累了就在木排上休息一會兒，船長林振興後來當了基隆領港很多年，我們就是游泳夥伴，聽說現在澳洲當寓公。不知道是否繼續遊泳?
滿載記憶的硬碟回轉到第三水道,十個來回一千公尺蛙式完成.費時三十八分鐘,從五十來分鐘進步到三十八分鐘,好像是遇到天花板了,很難再超越.小張鄙人在在我,也只會不是很標準的狗爬蛙式,自學的.自由式不會換氣,也不想學了,因為好些人自由式姿勢不雅,經常被我這狗爬蛙式超越.
最後緩緩的五十公尺等於在平復情緒,爬出遊泳池,挺起胸膛,小小吸氣,沒雨贅肉,感覺自己就像二三十歲,有差,七十公斤冒出頭,因為游泳,來到保持六十六點五公斤,有點自我得意.沖完冷冷的涼水,繞著游泳池幾乎近一圈,來到蒸汽室蒸烤十五分鐘,又是半蹲,又是拉筋,沒有閒著.
出來搽幹身體,換好衣服,渾身舒坦,又是美好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