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6日 星期五

擱淺的經驗

擱淺的經驗

1971年三月二號凌晨三四點,小杜輕啟房門閃身入內,扒著小張枕頭邊:張仔!張仔!緊起來,船搁礁了! 
     “林涼卡好!麥嘎哇騙,靠碼頭爲什麽不叫我這個大水手。
小張正裹在暖呼呼的羊毛毯子里美夢尚未清醒,感覺一陣震動,接著是運轉了二十幾天的主機熄火,顯示出奇的安靜。內心思忖:不知道靠在那個碼頭哪個國家,你們不叫我,我樂得養足精神待明兒一早和小杜一起去體驗新國家新港口。
   
這是小張開啟航海生涯第一商船,擔任二等水手,船上四五十個同事任何人職位都比他大,除了小杜一起和他從松山機場飛到德國上船{詳情請看http://seamenslife.blogspot.tw/2013/09/blog-post.html笨鳥初飛}。大普潤論屬於美國航運公司四萬五千多噸油船,一般都在波斯灣裝載原油,出了波斯灣往東就是日本。南下往西就是歐洲,一船的原油就是期貨吧,所以不到實際靠碼頭,電報隨時會更改目的地。剛上船不管哪個碼頭對小張來說都是新鮮的。
   
是真的!沒有給你騙啦!起來看你就知道。”“是真的奧!要帶救生衣嗎?小張略帶緊張起身,還撞到了上鋪床板。

北歐的三月,冷冽的北風呼呼響,兩小子穿著厚重大衣縮頭縮腦哈氣成霧來至主甲板。駕駛檯燈火通明,人員上下移動匆忙,個個臉上帶著寒霜,尤以船長,大副,二副更加暗沉。舵工老王拿著測深錘聽從三副指示在船的四周做水深測量。普資茅斯燈塔強烈閃光在正船頭不到一兩百公尺距離以固定秒數探照一遍小歇的大普潤輪。

       根據當時值班舵工老王描述;凌晨三點多,英吉利海峽濃霧彌漫,視界零距離。北海領港遵照國際海上碰規則以和緩安全速度航行,汽笛霧號每兩分鐘大鳴一長聲,駕駛台內船長,二副,兩個舵工,北海領港,各個繃緊神經,室外零下二三度,室內暖氣通風口關閉也顯得燥熱。老舊的真空管雷達影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航線上車水馬龍船隻來往不息。不記得在那個1970年代有沒有分道航行制,北海最新的航儀德卡(decca)系統未有裝置,不是很准確羅遠和DF的船位只能當作參考,經驗老道的北海引水人只能依推算航法前行,以他的估計普資茅斯燈塔應該將出現在右前方,他告訴在駕駛台所有人注意尋找燈塔閃光,是以個個睜大雙眼努力尋找在視界零距離狀態下燈塔閃光。


      
時值凌晨三點四十五分二副班&大副班交接時刻,駕駛台人數將近多了一倍,雖然每個人輕聲細語交接事項,也感覺到鬧哄哄現象。二副在等待大副慢慢適應漆黑駕駛台周遭環境時刻,依然瞪著銅鈴大眼盡他的職責尋找燈塔光。大副打開駕駛台大門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順便看看外邊氣溫,忽聞右前方遠遠傳來一聲長長霧笛,引水人命令二副將老舊雷達再調精確一點。駕駛台內包括船長個個感到緊張不安等待再次聽到響聲,以確認來船動向。不到兩分鐘時間比數個世紀還長。也不知在幾分幾秒聽到霧笛再次響起的同一瞬間,船身一陣抖動,主機聲音同時靜止。接下來只聽到發電機繼續發電,老王受命開啟所有燈光,混亂場面如同兩個菜鳥水手所見。

濃霧散去視界格外清晰,大英帝國爆破隊的船慢慢靠攏,上尉隊長在駕駛台上上下下緊跟著船長叨唸,這個時候船長正頭殼抱著燒的時候。那一艘爆破隊訓練船正在附近演習,剛好遇上把本輪當了練習船,蛙人著潛水裝備在船底穿過去穿過來不亦樂乎。

待曙光咋現直升飛機也帶著媒體,在船的上空不停圍繞拍攝,沒有多久大普潤就成了歐洲媒體大新聞,舷梯放下上上下下的人絡繹不絕,有媒體,有代理人員,有保險公司的,美國總公司代表許經方,聽說是船長交通大學同學,船長略帶愧疚問好,同學臉色不是很好的撩話,“少客套了,靜心的好好處理吧!”

經過計算潮水最高潮隔天下午三點脫離,慢速開往荷蘭下錨,倒霉事接二連三,一個貓勾到地球掉落,下了另外一個錨,沒有多久無線電傳來下的錨位是屬於比利時領海,卻以為是在荷蘭,桅桿掛了荷蘭國旗要罰款。

北歐三月還是非常冷的天氣,裝載的原油一定需要加熱才能順利下卸,加熱過頭,貨油膨脹冒出甲板,甲板上結冰夾帶白雪,行走寸步難行,甲板部動員,穿上厚重棉衣,長筒膠鞋底綁上棉布,清理油污,雖然是異常勞累,倒也沒有什麼怨言,船長事後親自送上約翰走路數瓶,三五香煙數條慰勞。

天冷為預防蒸汽管結冰,開著蒸汽的蒸汽管遇冷冒著白煙,水錘作用使得蒸汽管響聲不斷,前後馬尼拉纜繩還的澆熱水,以防冰棍似的纜繩不好操作斷裂。銅匠船頭檢修蒸汽絞纜機,手套帶手被帶入絞纜機。又是一樁意外。

從船舶因為遇到濃霧加上當年航以設備沒有現在精進,擱淺,丟掉錨,升錯旗幟罰款,溢油,銅匠受傷連續五件意外,嚴格說都可以避免。只因發生一件事情連著好像得了雞瘟一樣,連著發生。在以後當到主管遇到事的時候,就會自然想到往事,沉著冷靜面對事情,避免很多繼起的意外,結論是經驗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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